一、醉胡言
「這是什麼文章啊?」莉玲在電腦前自言自語,「句子不太通順而且內容也跳來跳去的,真搞不懂呆文為啥要我看這篇文章?」
「看還是再打通電話問一下呆文好了。」她拿起手機,打了通電話給品文。
「喂!呆文嗎?」
電話那頭傳來女生的聲音:「莉玲啊,妳要找品文嗎?品文受傷了,人在醫院,我也正要趕去醫院呢!」王媽媽口氣顯得有些著急。
「王媽媽,品文怎麼會受傷,他怎麼了?」莉玲覺的很驚訝。
「也不知道怎麼的,竟然從樓梯上跌了下來,摔得很嚴重,他爸爸開車送他去醫院了。」王媽媽說,「很抱歉不能跟你多聊了,我正趕著要出門……」
「王媽媽,品文在哪家醫院,我也過去看他……」
掛斷電話後,莉玲回到電腦前匆匆地把剛才那篇文章掃過似的又看了一遍,沒想到這動作,竟讓她逐漸失去了意識……
此時,在床頭旁的電視機仍不停的嚷著新聞:近幾個月來,國內各地意外事故頻傳,違法破壞的案件也明顯增多,更離奇的是,各事件的當事人都無法確實交待事件發生的經過……
* * *
隔天上午,陳憶又來品文家串串門子了。陳憶是品文的鄰居,平常有事沒事就會來品文家晃晃,沒想到那位宅男品文今天竟然不在家。
正當品文的媽媽在向陳憶陳述他住院經過的同時,品文的爸爸也正巧也從醫院回到家來。王爸爸希望陳憶若有空的話也到醫院陪陪品文,免得他一個人覺得無聊。受品文老爸之託,於是,陳憶來到了品文住院病房的門口……
「嚇!」陳憶一到病房就捉弄品文,「嚇到你了吧!看你對著電視發呆,在想什麼呀?難怪莉玲會叫你呆文!」
「你幹麻啦!」品文嚇了一大跳,「死陳憶,一點兒也沒有誠意,來探病也沒帶點好吃的過來,就只會捉弄病人。」
品文接著問,「疑,你怎麼也來了?」「對了!你有遇到莉玲嗎?」
品文右手右腳都裹著石膏,精神狀況不是很好,似乎一整晚都沒睡好。
「我怎麼也來了?你老爸託我來醫院陪陪你的呀!」「你老爸照顧你一整晚也夠累了,他回家睡覺了!」陳憶頓了一下,接著若有所思地問道,「疑……你怎麼會問我有遇到莉玲嗎?」
品文說:「因為我媽說莉玲要來,她昨晚在電話裡跟老媽說要來醫院看我,可是到現在卻連個人影也沒有,手機及家裡電話都沒人接,真擔心她出事了?」
陳憶看了看品文,接著緩緩地說,「聽起來是有些奇怪,別擔心,交給她的未婚夫,我,去了解就好,你放心吧!」陳憶接著說,「哈哈!還以為你剛剛在發呆想我的莉玲呢!」
「別亂猜,我只是擔心她!更何況,說真的,莉玲不會喜歡你的;嗯……應該說是莉玲不會喜歡任何人,她只愛她自己。」品文很有自信的說,「還是提醒你,早點放棄她吧!免得愈陷愈深會愈痛苦的。」
「你亂講,我會讓他愛上我的。」陳憶口中雖然不甘心,心裡卻有些認同品文的說法。
陳憶不想再聊這個,突然換了話題:「對了,你剛剛在發什麼呆啊?」
「還發什麼呆,就擔心莉玲嘛!」」
「瞧你擔心的樣子……嘖嘖……真惹人瑕想呃!」陳憶說,「好啦!別擔心了,我再打個電話去她家了解情況好了!不過,用手機打太貴了,我去打公用電話囉!馬上就回來!」
此時,品文繼續看著電視發呆,而電視上仍是不斷地報導著意外事故與破壞案件頻傳的新聞:關於最近的社會亂象,多半是跟酒醉造事有關,不過,這些酒醉失態的情況都以年輕人居多,警方懷疑近來可能有團體定期舉辦飲酒派對,甚至啃藥的聚會……
* * *
陳憶打電話到莉玲家,終於有人接了,是莉玲的媽媽;可是,莉玲的媽媽似乎有難言之隱,只說莉玲也住院了,卻不願說是在哪家醫院,即便「莉玲為什麼住院」張媽媽也不願意說清楚。
「張媽媽,我可以去醫院看她嗎,她在哪家醫院?」
「陳憶啊,你不用擔心她啦!沒什麼事,她若出院了,我再請她跟你聯絡。」張媽媽突然叉開話題,「聽說品文也住院了,他怎麼了,嚴不嚴重呀?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道在想什麼,動不動就……」張媽媽沒有繼續說下去,似乎有些難過。
「張媽媽,您還好吧?」陳憶雖然神經大條,卻也聽得出張媽媽的反應怪怪的。
「我……我沒事,我怎麼了嗎?」張媽媽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。
「哦!」陳逸不好意思追問下去,接著說,「品文沒事啦!只是不小心摔傷罷了!」
「品文是摔傷呀?我以為……」張媽媽心裡似乎藏了許多秘密,「嗯!沒事……沒事就好了!」
「張媽媽,莉玲不在家,妳獨自一個人在家要小心哦!最近新聞說有很多壞人都在搞破壞。」陳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,自己最不會安慰人了,所以,話還是少說為妙,免得幫了倒忙,「就這樣囉!張媽媽再見!」
身為一個單親媽媽,打從莉玲三歲左右,就是她與莉玲兩人相依為命。莉玲三歲時,爸爸就到大陸工作,往後卻再也沒消沒息了。小時候張媽媽總是對莉玲說爸爸在大陸做大事業,短時間沒辦法回來,可是,一眨眼十九年過去了,莉玲的爸爸仍是沒有回來。莉玲過去常常會想,若有機會的話她要去大陸找爸爸;可是,現在的她卻一點兒也不想見到爸爸,對於這個不負責任爸爸,莉玲真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。
* * *
回到病房途中,陳憶仍是滿腦子疑惑,不過,他很快就不去想這件事了。他認為太過用腦,總有一天會瘋掉,所以他連大學選科系也打死不選理科的。「順其自然」是他一向的處事哲學,他常對自己說:「任何再麻煩事,終會過去的。」
「你們是約好的嗎,竟然都住院了?」陳憶半開玩笑地對著品文說。
「什麼,你是說莉玲也住院了?」品文非常緊張,差點跳下床來,「她果然出事了,她怎麼了?」
「我也想知道她怎麼了呀,可是張媽媽就是不願意講啊!現在我就只知道她住院了,其它的都不清楚。」
「你的愛人出事了,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緊張啊?」品文有些生氣。
「張媽媽就說不用擔心嘛!應該沒什麼事,等她出院了再問她好了!」陳逸說,「才一天不見,瞧你緊張成這樣?」
「怎麼會這樣,我真的不應該叫她看的……唉!」品文喃喃自語,沒聽見陳憶的問話。
陳憶看見品文這樣,也緊張起來,問說,「疑,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?快告訴我……」
好巧不巧,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房門,陳憶只好中斷問話,轉頭去開門了。
眼前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子,長相甜美,但膚色稍稍偏褐色,顯然是刻意把曬黑的。但是,由於她的穿著太過正式再加上手上的公事包,就是一副業務員的樣子。
「小姐,請問你是來看品文的嗎?」陳憶很客氣地問道,就他多年來對女性的直覺:「這女的,惹不得呀!」
「是的,我叫王巧,你是品文的家人嗎?您好!」王巧口氣顯得客套。
這個時候品文說話了:「王巧啊,妳怎麼也來了?快進來啊,別站門口了。」
「不是我不進去呀!但是這帥哥擋在門口,要我怎麼進去呢?」王巧開玩笑的說。
陳憶連忙側身讓過:「不好意思,請進,請進!」,隨後又補上一句,「就當自己家呀!隨便坐,隨便坐啊!」
王巧看了陳憶一眼,接著轉頭找位置放手上的包包,背對著陳憶說:「自己家……我家若真的開醫院就好了,我也不用半工半讀這麼辛苦」王巧隨即轉頭問品文,「這帥哥是你的誰啊?」
「幹麻一直叫人家帥哥啊,妳煞到他了啊?」品文說,「他叫陳憶啦!不過,『憶』是記憶的『憶』哦!」
「喔~小帥哥,你吃醋了哦?你也是我的小帥哥呀!」王巧消遣著品文,口氣變得很嬌滴滴的。正因為品文的個子較為矮小,所以,她刻意在帥哥前面加了個「小」字,但這樣反而讓品文更加窘態了。品文滿臉通紅,一時之間接不上話。
陳憶在此時插話了:「嗯!王巧是吧!陳憶正是在下,我是品文的鄰居,正巧跟品文也念同一學校,不過我是中文系,他是資訊系的,就這樣!」
「喔~同學,」王巧說,「這麼說來,我們也同校囉!竟然不曉得學校有你這麼一位帥哥呢!我們系上有個『醉客』名字跟你同音,你該不會也是個怪咖吧?!」
王巧並沒打算讓陳憶接話,她接著說:「我是心理系的學生,品文來修我們系上課程正好跟我分配同一組,我的期末報告就要靠他了,沒想到他卻變成這樣……」
王巧故作傷心狀,然後對品文說:「別擔心,我心裡只有你,我不會愛上這帥哥的,不過,你可一定把我的期末報告搞定啊!不然姑娘我恐怕不能畢業了,修的學分剛剛好,一分都不能少啊!」
陳憶滿臉疑惑,對品文苦笑說:「你們什麼時候發展到這樣的關係啊,竟然一點徵兆都沒有?」
「沒想到你女朋友還蠻……」陳憶努力想個適當的形容詞,而此時王巧也把目光轉向著他,「……好…的!對!蠻好的!」
陳憶本想誇她的外貌,卻又突然頓住,直覺她會生氣。
王巧笑了笑說:「好個中文系的,形容得真是……好的!蠻好的!」
這時陳憶也只能尷尬地笑著。
「別亂開玩笑,她不是我女朋友啦!」品文終於冷靜下來了,他不想再多作解釋,接著轉頭對王巧說:「陳逸既然同組,過幾天再找他一起來討論吧!」
陳憶搞不清楚狀況,突然插話:「我怎麼了,什麼同組?」
王巧幫忙解釋:「不是你這個陳憶,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怪咖,他也叫陳逸,不過,『逸』不同字。」王巧接著說,「要不是品文看他可憐沒人組他,我才不會想跟那個獨行俠兼醉鬼同組呢!」
「醉鬼?」陳憶不解地問道,「那個陳逸同學常常喝酒嗎?沒想到心理系有這樣奇怪的學生。」
「對啊!真是非常奇怪。」」王巧接著說,「不過,教授很喜歡他,他成績很好,尤其是記憶性的課程,他簡直是把課本全背下來了。至於他是不是常喝酒……」王巧停下來想了想,又接著說道:「好像偶爾有喝,不過,即便他沒喝酒也會突然變得醉醺醺的。」
「醉鬼……醉客……啊!」品文大叫一聲後說,「我大概知道自己跟莉玲為什麼會住院了。」
聽到品文突然這麼說,王巧跟陳憶先是愣了一下,接著都笑了出來。
「自己笨就承認吧!」王巧率先開炮,「連走樓梯都走不好,摔成這樣嚴重,還想為自己解釋什麼?我不會笑你的啦!呵呵……」
「事情很嚴重啦!我是認真的……莉玲搞不好也是因為這樣才住院的!」品文很嚴肅想解釋著,又一本正經地交待陳憶:「陳憶,我給你一個網址,你回去把這文章印下來給我。全部都要印哦,圖片也不要漏掉……」接著轉頭問王巧說:「呃……妳有帶紙筆嗎?」
王巧沒有去拿紙筆,而是從包包拿出了一台筆記型電腦。她接上電源並把電腦放到品文的腿上,然後說:「想做什麼,直接上網比較快啦!實在想不出來網路上會有什麼怪物讓你嚇得從樓梯上摔下來?」王巧一臉苦笑。
看品文如此若有其事地交待事情,陳憶也不好意思再笑他,但是,他真想不出會有什麼好解釋,於是又忍不住地在一旁偷笑。
「對!就是這文章害我出事的。」接著品文把電腦轉向他們,王巧跟陳憶趨前一同看那篇文章,他們看得有些辛苦;畢竟,那文章內容十分乏味,而且,文句又不通順。好不容易看完文章,他們站直了身子,異口同聲地對品文說:「好爛的文章!」
但品文卻很好奇地問說:「你們現在感覺怎麼樣?」
「沒感覺啊?就有人喝醉了嘛!」陳憶先回答了,「你該不會認為看了這文章會發醉,然後弄傷自己?這藉口太差勁囉!」
「醉客……」王巧接著說,「這作者屬名醉客,內容也跟酒醉有些關係。你真認為這篇爛文章讓你醉了?」王巧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接著說,「品文,你該不會摔壞腦袋了?哇!那我的報告可真的要靠那個怪咖了……」
「王巧小姐,妳是不會自己寫哦,幹麻事事都靠別人啊?」陳憶有些看不慣王巧的求學態度了。
「讀書不過是要混張文憑罷了嘛!我對心理系的課程實在沒有興趣。不過……」
「不過,對於人的心理,我還掌握得蠻好的唷!」王巧表情顯得驕傲,「別小看我,我可是實務面的社會心理學大師呢!」
「怎麼會這樣?」品文慢慢的把電腦轉向自己,他先看到文章背景的圖騰,接著他發現這篇文章每個段落背景都是一個類似的圖騰。他覺得眼前的圖騰似乎開始轉動,自己的靈魂彷彿要被那圖騰給吸了進去。他趕緊閉上眼睛,卻來不及了,整篇文章就像是在他腦裡又跑了一遍。於是,品文又醉了……
他整個癱在床上發呆並且微微地傻笑。
「喂!呆文?」陳憶見狀,對品文說,「美女在這邊,你可別耍笨哦!」
品文斜著頭,低眼看著陳憶,傲慢地說著:「你就是看不起我,老是說我娘娘腔。我現在就表現男子氣慨給你瞧瞧……」品文作勢要下床,陳憶與王巧趕緊上前阻止他下床。
陳憶仍是在床邊著安撫品文,而王巧則是馬上跑出去找醫務人員過來。不久,王巧跟著醫生一起來到品文的病房,只見品文哭著說:
「世界上許多大廚師都是男生啊!喜歡下廚不是女人的專利嘛……我是男生,因為我確定自己喜歡的是女生。」
「對對對!過去都是我的錯,你是我見過最有男子氣概的男子漢了!」陳憶仍是忙著安撫品文,顯然有些應付不來了。
「你們怎麼可以這樣……」醫生見狀說道,「都傷了骨頭竟然還喝酒,這會防礙痊癒的啊!」
「我沒有喝酒……」品文搶著解釋,「這個醫生好爛哦!我要換醫生,我要換醫生……」
於是,醫生把頭轉向陳憶跟王巧。
「他真的沒喝酒!」王巧與陳憶一起回答。
「乖哦!我相信你沒喝酒,不過要好得快一點,還是得打個針哦!」接著醫生把鎮定劑打進品文的點滴裡面,品文就這樣漸漸地睡著了。
醫生交待護士幫品文抽血後,隨即準備離開,但表情卻顯得有些摸不著頭緒。王巧趨前跟著醫生走,對醫生開始問東問西。
「他會不會摔壞腦子了?」
「應該沒有,我看過報告,他沒有傷到頭啊!」
「那他怎麼會變這樣?」
「原因有很多,我再跟精神科醫生討論後才能回答妳。他還需要再多做一些檢查才行。」
- Jul 10 Sun 2011 04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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